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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運用韓禮德的功能語言學理論對中唐時期的詩人張繼名詩《楓橋夜泊》5種英譯文進行經(jīng)驗功能分析，進一步驗證功能語言學理論對分析英譯作品的可行性以及對古詩翻譯的啟示。

［關(guān)鍵詞］經(jīng)驗功能；楓橋夜泊；翻譯；詩歌

韓禮德的功能語言學為語篇分析提供了有別于文學批評和文學角度的有效分析途徑。本文試從韓禮德的經(jīng)驗純理功能來分析我國膾炙人口的古詩《楓橋夜泊》的幾種英譯文，以檢驗系統(tǒng)功能學理論運用在詩歌翻譯鑒賞方面的可應(yīng)用性和可操作性，另一方面運用該理論驗證譯者譯文的忠實準確程度。

一、經(jīng)驗功能理論簡介

韓禮德的系統(tǒng)功能語法中一個重要的組成部分就是純理功能，亦即經(jīng)驗功能。該理論指的是人類語言可從經(jīng)驗的角度出發(fā)來描述世界以及與人類相關(guān)的活動，也就是通過語言反映人們對世界的看法，表達這些看法時運用包括動作（goings-on）、事物（nouns）的屬性（adjectives）、地點（Place）、時間(Time)、方式(Manner)和背景（Background）等［1］。

運用韓禮德的經(jīng)驗功能，我們能使用功能標記來描述句子的內(nèi)容，這些標記主要有3種：過程（processes）、參與者(participants)與環(huán)境成分(circumstances)。韓禮德區(qū)分出6種主要過程：物質(zhì)過程（MaterialProcess）、心理過程（MentalProcess）、關(guān)系過程（RelationalProcess）、言語過程（VerbalProcess）、行為過程（BehaviourProcess）和存在過程（ExistentialProcess）。

二、《楓橋夜泊》原文的經(jīng)驗功能分析

從經(jīng)驗功能理論的及物性角度看，《楓橋夜泊》一詩共由如下3類過程組成：

（1）氣象過程：“月落烏啼霜滿天”；

（2）物質(zhì)過程：“江楓漁火對愁眠”；

（3）關(guān)系過程：“姑蘇城外寒山寺”；

（4）物質(zhì)過程：“夜半鐘聲到客船”。

根據(jù)以上的及物性分析，我們可以為詩句作出成分標記。（1）在氣象過程中，“月落烏啼”是物質(zhì)過程，“月”為動作者（Actor），“落”為過程；“烏”為動作者（Actor）,“啼”為過程，“霜滿天”是環(huán)境成分；（2）在物質(zhì)過程中，“江楓漁火”是環(huán)境成分，“眠”是過程，動作者（Actor）為隱性，“愁”是目標（Goal）；（3）在關(guān)系過程中，“姑蘇城外”是屬性前置，“寒山寺”是載體（Carrier）,過程屬隱性；（4）在物質(zhì)過程中，“夜半鐘聲”為動作者(此處有待探討)，“到”是過程，“客船”是目標（Goal）。

三、《楓橋夜泊》譯文的經(jīng)驗功能分析

《楓橋夜泊》作為膾炙人口的名詩，各種英譯文數(shù)不勝數(shù)，以下只選取了《楓橋夜泊》的5種英譯文進行比較。為方便敘述，以下分別用許譯（許淵沖）［2］、文譯（文殊）［3］、萬王譯（萬昌盛、王健中）［4］、王譯（王大濂）［5］和劉譯（劉軍平）［6］來代表5種譯文。

（1）參與者。從表1看，5種譯文都是物質(zhì)過程，前3種譯文中的動作參與者都是月亮和烏鴉（moon,crows/rooks/raven），把“霜滿天”作為環(huán)境成分；王譯把“霜”也作為動作參與者，環(huán)境成分由原來的“霜滿天”轉(zhuǎn)變?yōu)椤疤炜铡?；而劉譯參與者只有“烏”而把“月”歸為環(huán)境成分。原詩中“月”與“烏”均為名詞主語分別執(zhí)行“落”與“啼”的動作過程，因此“月落”與“烏啼”應(yīng)該是并列的主謂結(jié)構(gòu)，所以前3種譯文中的譯法更符合原詩的結(jié)構(gòu)。但是中國傳統(tǒng)意義上的烏鴉全身漆黑，而rook為白嘴鴉，因此用crow與raven較為貼切。另外，有些種類的烏鴉為群居，大多數(shù)烏鴉為夫妻相依，所以這里的“烏”應(yīng)用復(fù)數(shù)。

（2）物質(zhì)過程。從過程意義的體現(xiàn)情況上看，筆者認為用descends（萬王譯）與setting(文譯)比直接用goesdown（許譯）或isdown(王譯)更能體現(xiàn)出月亮徐徐落下之美?！盀跆洹敝笜渖系臈珵跻蛟侣淝昂蟮墓饩€變化受驚發(fā)出的啼叫，caw(許譯)與crows(劉譯)都是特指烏鴉的啼叫，相對于disturb(文譯)、calls（萬王譯）與cry(王譯)更能使人聯(lián)想到凄清冷落、孤獨寂寞氣氛中的烏鴉啼叫。

（3）環(huán)境成分。在原詩中，“霜滿天”是環(huán)境成分。以上譯文中除了王譯將其歸為物質(zhì)過程，其他另外4種譯文都是譯成環(huán)境成分。根據(jù)自然常識，“霜滿天”并不符合自然規(guī)律，霜應(yīng)該在地上而不在天上，詩中卻表達了詩人所感受到的茫茫夜氣中彌漫著的滿天霜華。underthefrostysky（許譯）表達出了穹穹寒天下的凄清；theskywithfrostallwhite（萬王譯）中，frost后用allwhite似乎有點畫蛇添足之嫌；sky(王譯)則沒有表達出詩中的意境；withskyfrostbite(劉譯)中的介詞with相對于under略遜一籌；thefrostyair用于表達寒穹似乎沒有sky貼切。

2.“江楓漁火對愁眠”

該句主要描繪了“楓橋夜泊”的特征景象和旅人的感受，下面為該句的5種譯文：

許譯（Dimly-litfishingboats’neathmaplessadlylie.）：此句是物質(zhì)過程，“眠”由lie體現(xiàn)，動作者為隱性,dimly-litfishingboats’neathmaples為環(huán)境成分，sadly與dimly-lit為方式。這里淡淡的憂愁與閃爍的漁火相呼應(yīng)，句中將動作者隱藏，更能使讀者如身臨其境，而且lie與第一句的sky構(gòu)成押韻。

文譯（Iwatchbymapledbanksthefishing-torchesflare.）此句是物質(zhì)過程，由watch體現(xiàn)，動作者為第一人稱I，目標thefishing-torchesflare,mapledbanks為環(huán)境成分。原詩中的“眠”在譯文中沒有體現(xiàn)，動作過程watch沒有許譯的lie貼切。在原詩中，該句以景物“江楓漁火”開始，而文譯結(jié)構(gòu)上則以動作者I為信息的出發(fā)點，在結(jié)構(gòu)上比許譯要遜色。

萬王譯（Nearthebankmaple,byalampIlieawakeinsorrow.）此句是物質(zhì)過程，由lie體現(xiàn)，awakeinsorrow用來說明lie的狀態(tài)，nearthebankmaple，byalamp為環(huán)境成分。這里把“漁火”譯為lamp有所欠妥，從語義角度來看，lamp是廣義上的燈，而“漁火”則是漁船上的燈，lamp應(yīng)該是“漁火”的上義詞，欠缺了“漁火”的動態(tài)和內(nèi)涵。此外，詩中描寫的是詩人在夜泊的小舟中懷著羈旅之愁而眠，萬王譯沒有體現(xiàn)出小舟夜泊的情景。

王譯（Bymaplesandboatlights,Isleeplesslie.）此句同樣是物質(zhì)過程，由lie體現(xiàn)，I為動作者，bymaplesandboatlights為環(huán)境成分，sleepless為方式。

劉譯（Thebankmaplesandthefishingflaresseeasleeplessnight.）此句也是物質(zhì)過程，由see體現(xiàn)，動作者為thebankmaplesandthefishingflares，目標為asleeplessnight。與其他5種譯法不同的是，劉譯動作者不是隱性或第一人稱，而是用靜物，作為詩人不眠夜的見證者，在表達手法上顯得更為豐富。

3.“姑蘇城外寒山寺”

原詩中該句為存在過程，在下面的譯文中有所變化：

（1）參與者與過程類型。從表2看，5種譯文中有3種采用了關(guān)系過程，另外萬王譯為物質(zhì)過程，文譯充當下句環(huán)境成分。其中3種關(guān)系過程有參與者，參與者皆不相同，另外兩種譯文的參與者為隱性。從原詩看，“寒山寺”應(yīng)該是該句中的中心。許譯用templeofColdHill作為參與者充當句子主語，譯文結(jié)構(gòu)與原詩句的結(jié)構(gòu)一致，屬性前置。王譯用temple作為參與者,用outsideGusuCold-Hill修飾temple，而劉譯的參與者為thebellchimes，將下句中的“鐘聲”提前作為該句的主語。文譯直接把“寒山寺”隱去，用HanshanTemple’sbell提示“鐘聲”發(fā)出的地點是“寒山寺”。萬王譯同文譯。

從過程的體現(xiàn)情況來看，許譯、王譯與劉譯都采用了關(guān)系過程，與原詩一致。從詩的意境表達方面看，采用關(guān)系過程的譯文最能表現(xiàn)原詩的意義，而3種譯文中最為忠實于原詩的則是許譯。

（2）環(huán)境成分。在原詩中，“姑蘇城外”是關(guān)系過程中的屬性前置。在5種譯文中，只有許譯用作屬性?！肮锰K”指現(xiàn)在的蘇州，以上譯法有3種為Gusu,兩種為Suzhou。采用Gusu為歸化譯法，Suzhou為異化譯法。［7］“寒山寺”在楓橋西一里處，因唐初一個叫寒山的詩僧在這里住過而得名，因此不必要將“寒山”的含義譯出。筆者認為，Gusu與HanshanTemple的譯法更能保持詩歌的原汁原味，體現(xiàn)中國悠久的歷史，這里不必要采取異化譯法。

4.“夜半鐘聲到客船”

5種譯文中有4種采用了物質(zhì)過程，只有文譯采用心理過程。

許譯（Ringsbellswhichreachmyboat,breakingthemidnightstill.）此句為物質(zhì)過程，由breaking體現(xiàn)，ringsbells是動作者，themidnight是目標，whichreachmyboat與still是環(huán)境成分里面的屬性。在這個譯文中，譯者不僅僅把“到”的過程體現(xiàn)出來，而且用breaking表現(xiàn)出“夜半鐘聲”打破夜的靜寂。

文譯（Ihearitssoundaboardandfeelitsmidnightspell.）此句為心理過程，由hear與feel體現(xiàn)過程，I是動作者，itssound與itsmidnightspell是目標，aboard為環(huán)境成分。與其他4種譯文不同，文譯用心理過程，I作為動作的發(fā)起者，與原詩中幽幽鐘聲傳到客船，襯托出夜的靜謐在此的表達較許譯遜色。

萬王譯（Outtothemooringboatthedistantchimesofmidnight.）此句為物質(zhì)過程，動作者是thedistantchimesofmidnight，環(huán)境成分是outtothemooringboat,其中過程缺省，沒有體現(xiàn)“到”的過程。

王譯（Itsringingbellsreachmyboatatmid-night.）此句為物質(zhì)過程，過程由reach體現(xiàn)，動作者是itsringingbells，指代上一句中寒山寺傳來的鐘聲,目標是myboat,環(huán)境成分是atmid-night。

劉譯（Midnightechoesreachtheroamer’sboatloneandlong.）此句為物質(zhì)過程，過程由reach體現(xiàn)，動作者是midnightechoes,目標是theroamer’sboat，屬性是loneandlong。這里意譯的成分居多，與上句一樣，添加了屬性來描述鐘聲的深沉與綿長。

四、結(jié)語

以上運用了韓禮德的系統(tǒng)功能語法中的純理功能對張繼《楓橋夜泊》進行了初步的分析，不同的譯者從不同的經(jīng)驗角度表達自己對詩章翻譯的理解，比較過程中譯文的妥帖與否有所體現(xiàn)，分析只是從功能語法單方面進行，因此難免有其局限性。但譯者也不妨在翻譯作品的時候同時考慮到原作的經(jīng)驗功能過程，令譯文更加準確傳神。

［參考文獻］

［1］GThompson.IntroducingFunctionalGrammar［M］.London:EwardArnold/Beijing:ForeignLanguageTeachingandResearchPress.2000：76-78.

［2］許淵沖.唐詩三百首新譯［M］.北京：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1988：224.

［3］文殊.詩詞英譯選［M］.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1989：124.

［4］萬昌盛，王健中.中國古詩一百首［M］.鄭州:大象出版社,1999：76.

［5］王大濂，英譯唐詩絕句百首［M］.天津:百花文藝出版社,1997：95.

［6］劉軍平.新譯唐詩英韻百首［M］.北京:中華書局,2002：126.

［7］王東風.歸化與異化：矛與盾的交鋒？［J］.中國翻譯，2002，（5）：24-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