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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國有商業(yè)銀行的股份制改革正在實施，但由于沒有直接經驗可供借鑒，因此，改革屬于“摸著石頭過河”，需要摸索、邊總結。文章嘗試將國內近年來有關國有商業(yè)銀行股份制改革的研究文獻做一系統(tǒng)綜述，以便為專家學者的進步研究、改革的順利推進提供有價值的參考。

關鍵詞：國有商業(yè)銀行；股份制改革；綜述

一、關于國有商業(yè)銀行股份制改革的必要性

大部分專家學者認為,國有商業(yè)銀行急需進行股份制改革。肖見(1998)認為,國有銀行的改革深度不夠、許多問題還沒解決,因此,試探性地提出國有大銀行也可以考慮試行股份制,以便更有力地推動其向商業(yè)銀行轉化。

丁寧寧(1999)指出,國有獨資商業(yè)銀行還不是真正的商業(yè)銀行,真正的商業(yè)銀行是在合法經營基礎上追求利潤的金融企業(yè),而不是執(zhí)行政府經濟政策的工具,真正的商業(yè)銀行是責任有限的股份公司,而不是特殊類型的政府獨資企業(yè)。他認為,國有銀行只要有一小部分股票上市,就會大大增加商業(yè)銀行的性質。王琦(1999)認為,國有商業(yè)銀行產權界定模糊,產權主體虛置,所有者不能有效行使和轉讓剩余索取權,而對于經營者來說,缺乏利益驅動機制,使所有者和經營者難以實現利益的激勵兼容,所有者也不能對經營者進行有效的監(jiān)督,難以避免“出工不出力”、“尋租”等道德風險的產生,因而他指出,國有商業(yè)銀行實行股份制改造是解決當前產權制度缺陷的唯一選擇。

王煦逸(2003)運用產權理論,根據商業(yè)銀行提供的金融產品特性和商業(yè)銀行經營過程中存在的外部性指出了我國商業(yè)銀行股份制改造的必要性。他認為,各種金融產品,無論是資產業(yè)務、負債業(yè)務或金融服務,都具有競爭性和排他性的特點,屬于私人品的范疇,而私人品只適應于由追求利潤最大化的企業(yè)提供,商業(yè)銀行也就是追求利潤最大化的私人品提供者。在存在交易費用的情況下,私人品的產權適宜于集體產權的方式,也就是由股份有限公司的企業(yè)形式來提供私人品,這就決定了商業(yè)銀行的產權結構:股份有限公司。

鄭良芳(2004)比照現代金融企業(yè)“產權清晰、權責明確、政企分開、管理科學”的要求,指出我國國有商業(yè)銀行產權制度存在以下一些弊端:一是產權主體虛置,國有資本所有者缺位。國有獨資商業(yè)銀行要受政府各有關部門的領導和監(jiān)管,但缺乏一個強有力的金融企業(yè)所有權代表機構和國有商業(yè)銀行的出資人代表,在內部監(jiān)督銀行的經營管理,保障國有資本的安全與收益。二是存在著政企不分。國有獨資商業(yè)銀行行長、黨委書記均是由黨政部門任命的官員,首先要聽從黨政部門的指令,經營中難以擺脫政府的行政干預,政策性的不良貸款風險就難以避免。三是存在著三權不分,國有商業(yè)銀行行長既是所有者的法人代表,又是經營權的代表,還代表內部職工福利要求權,存在著自身利益的相互沖突,缺乏權力制衡,最終結局是國有商業(yè)銀行的經營管理陷入被內部人控制,排斥了所有權人的外在干預。因此,他認為,要解決國有獨資商業(yè)銀行產權制度存在的上述種種弊端,必須推行股份制改造,以建立規(guī)范化的公司治理組織結構,真正建立三會分設、三權分開的權利制衡機制。

但是,也有一些專家學者對國有商業(yè)銀行股份制改革、資本重組提出了不同的看法,張杰(2003)研究表明,國有銀行之所以能在真實資本極少得到補充且不良貸款比率居高不下的情況下保持穩(wěn)定,是因為國家與居民在中國特殊的改革背景下建立起了一種奇妙的資本聯(lián)盟,由于在這種聯(lián)盟中,國家以聲譽入股且具有不可分性,因此,中國國有銀行改革的可行方式是謀求改變資產結構,而不是試圖重組資本結構。針對國家注資行動,張杰(2004)進一步指出,一個經濟中金融資源配置效率的高低,與采用何種銀行制度弱相關,而與企業(yè)制度強相關;決定一種銀行體制是否有效率的關鍵是其資產狀況,而銀行的資產狀況又直接取決于微觀經濟部門對待銀行貸款的態(tài)度與行為;國有銀行制度在世界范圍普遍存在,且不乏有效率運作的例證,通過人為方式降低國有銀行比例以提高銀行整體效率是一種邏輯誤導。

林寶清(2001)也認為,四大國有商業(yè)銀行是穩(wěn)定我國金融的基石,至少在未來的8年內,四大行切不可輕言股改。其理由:一是“股改論”似是而非;二是宏觀調控必須借助四大行;三是穩(wěn)定區(qū)域金融需要四大行。王森(2005)則從歷史的角度考察了山西票號衰亡的原因之一是外國列強通過新式金融對舊式金融侵蝕,進而達到控制經濟的目的,并由此得出結論:目前中國商業(yè)銀行拓展市場業(yè)務比改善治理結構更為重要。

張羽、李黎(2005)認為:轉軌經濟下國有銀行并非完全缺乏效率,這使得國有銀行改革事實上并非像一些人所想象的那么急迫;制度變遷具有內漸進性的邏輯,國有銀行改革作為一種制度變遷也必然遵循這一基本邏輯;國有銀行改革的關鍵是提高自身能力,而這恰恰需要時間。他們的結論是:中國國有商業(yè)銀行改革有其內在的漸進邏輯,期望通過一次“震蕩性”療法來完成商業(yè)化改革注定會無功而返。

二、關于國有商業(yè)銀行股份制改革的目標定位

朱正元(2000)認為,重組上市是優(yōu)化國有商業(yè)銀行資本結構和治理結構的有效舉措之一,但如果不遵循市場交易規(guī)則,再好的制度也會失去應有的效率,我國有許多國有上市股份企業(yè)其效率并未見好轉,有部分還虧損嚴重,其原因就在于此。因此,他指出:國有商業(yè)銀行上市的根本是目標定位問題:是按市場交易規(guī)則,改變治理結構,提高競爭力,還是僅僅為補充資本金,在我國現有上市企業(yè)中并不明確。如果主要目標僅僅定位于補充資本金,就會形成現有的部分國有上市企業(yè)的情況,把上市僅僅當作“圈錢”的手段,就會出現“一年績優(yōu)、二年績平、三年績差”,并進一步加劇股票市場發(fā)育和發(fā)展的扭曲。

王元龍(2001)指出,1999年以來國有商業(yè)銀行股份制改革這一問題之所以十分突出,一般認為,是為了解決國有商業(yè)銀行的資本金問題。這是因為,近年來盡管國家采取了一系列政策措施來提高國有商業(yè)銀行的資本充足率,但仍未達到國際上銀行業(yè)認可的水平,短期內國有商業(yè)銀行也根本不可能靠稅后利潤的自我積累彌補資本缺口,在國有商業(yè)銀行的負債率太高而自有資本不足、存在著大量不良貸款、財政無力追加投資,以及面臨著國際競爭巨大壓力的情況下,國有商業(yè)銀行股份制改革終于被提上了議事日程。但是,解決國有商業(yè)銀行資本金不足或提高資本充足率僅僅是國有商業(yè)銀行股份制改造的動因之一,甚至可以說是淺層次的原因,而真正的原因或深層次的原因則是為了建立現代商業(yè)銀行制度,其基本要求是:建立明晰的金融產權結構和完善的法人治理結構。

鄭良芳(2004)認為,眾多的學者主張國有商業(yè)銀行通過股份制改革上市,以充實資本金,但這是一種主觀愿望,并沒有考慮我國弱小的股市能否承受得了。他對改革方案中的境外上市籌資也進行了利弊分析,認為有利方面是:國際資本市場能經受得起我國三家國有商業(yè)銀行上市的沖擊,能籌集到所需要的資本;不利方面是:大量的上市費用和每年股息紅利回報將流入外人田,對增加我國廣大投資者的收入和增加社會有效需求毫無作用。他因而指出,充實四大國有商業(yè)銀行資本金不能只靠上市,并提出了補充資本金的幾種方法,包括:通過發(fā)債充實附屬資本金;開辦長期儲蓄存款轉股權的籌措資本金的新業(yè)務;開辦非上市證券業(yè)務補充資本金;員工持股;大企業(yè)與銀行之間、銀行與銀行之間相互持股以充實資本金。

三、關于國有商業(yè)銀行股權結構的設計

國有商業(yè)銀行股份制改革,股權結構的安排主要有兩種選擇:一是絕對控股,即國有股份占51%以上;二是相對控股,即國有股份在50%以下。白世春(2000)認為,就目前我國的實際情況來看,宜選擇“絕控股”方式,一是因為銀行畢竟在國民經濟中占有重要地位,在目前我國市場經濟體制還不很健全情況下,國家仍然需要通過銀行對經濟運行進行適當干預,如果不能保持國有股份在商業(yè)銀行中的控股地位,那么政府意圖就很難得到體現;二是就目前國內法人的資金實力來看,要想使幾家商業(yè)銀行的國有股份一下子減到50%以下也不現實。張杰(2003)研究認為,國家以其聲譽“入股”,居民正好“愿者上鉤”,就這樣,居民存款與國家聲譽相結合,共同構成了國有銀行的資本金,用一個簡單的代數式來表示:E=r.D其中,E表示資本金,r表示國家聲譽,D表示居民存款。如果極端地假定國有銀行沒有“真正的”真實資本,則有:若r=1;則E=D若r=0;則E=0他由此得出“國家退出悖論”:如果國家不控股,國家聲譽便等于0,與國家聲譽相伴存的居民存款便會有大量“出逃”的可能。

而王元龍(2001)則認為,如果過分強調國家對國有商業(yè)銀行的控股權而且是絕對控股,這與原有體制下的國有獨資銀行不會有很大的區(qū)別,而且很有可能再次導致舊體制的復歸,政企不分、行政干預銀行經營活動的狀況將死灰復燃。因此,他認為,中國國有商業(yè)銀行股份制改革不必拘泥于必須保證國家的“絕對控股”,而相對控股則是較為理想的選擇,國有股權可保持在30%~50%為宜。田國強、王一江(2004)也認為,即使國有商業(yè)銀行上市,只要銀行的產權結構仍沒有什么變化,政府占大股,經營決策權由國有大股東的人來決定,就不可能有足夠強的外部監(jiān)督來制約,管理體制就不可能發(fā)生大的變化,就不可能提高效率。

對于如何解決股權結構問題,實現戰(zhàn)略投資者、政府和銀行三方共贏,王琦(1999)、王元龍(2001)、郭武平(2004)都提出,在國有商業(yè)銀行中設立金股。其中郭武平(2004)詳細地介紹了金股的概念與特性以及金股在其他國家的實踐:金股是一種政府持有的沒有收益權、可以對特定事項行使否決權的股份,金股作為一種特殊的股份,其特殊性表現在四個方面:

第一,金股的持有者是政府,不是非政府機構、企業(yè)或個人;

第二,金股的權益主要體現為否決權,而不是收益權或其他表決權(提名管理人員等);

第三,金股通常只有一股,而且沒有實際經濟價值,正因此又稱為金股機制(goldensharemechanism);第四,金股是政府與其他股東個案(onacase—by—casebasis)商定的,無統(tǒng)一的法律含義和安排。

四、關于國有商業(yè)銀行改革方案存在的問題

艾仁智(2005)認為,從產權經濟學的角度看,中行和建行的股份制改革中也還存在一些問題。首先,從投資者來說,他們都有一個共同和絕對控股的投資機構———匯金公司,匯金公司代表國家對兩大行注資,持有中行100%和建行85.23%的股份,這一方面形成一股獨大的局面,使兩行股權結構不合理,且單一和絕對的股權結構是無法進行市場交易的,而無法進行交易的產權不是事實上的產權,是殘缺的;另一方面,匯金公司既然代表國家出資,它只是財政的代表,還是一個獨立的企業(yè)法人?其次,匯金公司在兩行的改制過程中,都占絕對控股地位,而其本身又是國家利益的代言人,如何平衡國家利益與銀行的市場化運做之間的矛盾?最后,誰來監(jiān)管匯金公司?因為匯金公司在兩大行的絕對控股地位,勢必會對其經營活動產生較大影響,對匯金公司的決策行為、投資行為、運營行為等方面的監(jiān)管就變得尤為重要。

李貢敏(2005)對國有商業(yè)銀行股份制改革困境分析后認為,國有商業(yè)銀行的特殊性表現在國有銀行商業(yè)性和政策性的雙重性質導致其目標的多元化:盈利與政策性金融共同存在于國有商業(yè)銀行統(tǒng)一體中,具有存在必要性的政策性金融是造成國有商業(yè)銀行巨額不良貸款最主要的原因,而巨額不良貸款又是構成國有商業(yè)銀行改革的邏輯起點。國有商業(yè)銀行股份制改革導致政府對金融剩余控制力的下降,將造成政策性金融融資困難,而實證表明,國有銀行政策性金融只能唯一的依存于國有銀行制度體系,正是目前政策性金融的不可承接性,導致國有商業(yè)銀行股份制改革陷入困境。

張杰(2004)則對國有商業(yè)銀行的既有改革思路提出了質疑,他認為,國有銀行的改革目標已經明確無誤,而國家與國有銀行自身也在朝著這個目標努力,可最終除了付出巨額的改革成本、重組和派生出一些在概念上符合改革要求的機構之外,為什么我們總是感到離那個目標不是更近,而是更遠了呢!他因而提出質疑:國有銀行改革的既有思路是否出了問題。

五、結語

高度壟斷的國有銀行確實在運營上存在許多問題,比如受政府效用函數干擾太大,不能充分體現效率和利潤最大化的市場規(guī)則,從而導致機構臃腫、人浮于事與效率低下,因此,對國有商業(yè)銀行進行改革是必然的。從改革的歷程看,由20世紀80年代開始進行的對四大專業(yè)銀行的改革,到90年代中期完成的四大國有商業(yè)銀行改造,再到2005年試行股份制,歷時二十余年,符合漸進式改革的理念,并非一些學者所言的是要“畢其功于一役”,而且股份制改革本身是一項復雜的系統(tǒng)工程,需要循序漸進,完成國有商業(yè)銀行股份制改造也許還需要耗時多年,中途還可能會遇到各種意想不到的困難和挫折,但不能由此斷言是改革的思路和路徑發(fā)生了錯誤。國有商業(yè)銀行股份制改革也的確面臨諸多挑戰(zhàn)、有許多問題尚待解決,其中首要的問題就是股權結構問題。國有商業(yè)銀行股份制改革的核心是實現產權多元化,將國有商業(yè)銀行改造成真正的金融企業(yè),但如果改革一味追求股權結構的多元化,可能會超越目前我國經濟發(fā)展和整體制度安排的現實條件,而如果過分強調國家的控股權,則又可能由于政府“一股獨大”導致原有體制的復歸,重蹈我國證券市場上許多國家絕對控股的上市公司的覆轍,改革的結果也只是“形似”,而不能做到“神似”。解決股權結構問題的較好方法就是在改革中引入如前所述的金股機制,在國有股份中設立金股,政府仍然可以擁有絕對的控股權,但要改變行使權利的范圍和方式、放棄部分表決權,這樣既可以保證國家絕對控股的地位,又可以讓政府“有所為有所不為”,不干預日常決策,但可以相機選擇行使否決權。引入金股機制的結果,不僅可以使銀行擁有了更大的自治權,實現真正的公司治理,又可以使戰(zhàn)略投資者能在股份比例較少的情況下獲得相對較大的表決權,有利于吸引戰(zhàn)略投資者。

此外,國有商業(yè)銀行的股份制改革能否達到預期目的、實現預期目標,不只是單純地通過內部改制就可以完成的,因為股份制商業(yè)銀行的公司治理需要適宜的環(huán)境與良好的秩序,比如相對寬松的經濟環(huán)境、清晰的政府職責定位、完善的市場及有序的競爭、健全的法律體系和獨立有效的銀行監(jiān)管等等,因此,改革的成功與否很大程度上有賴于我國金融生態(tài)環(huán)境的整體改善,良好的金融生態(tài)環(huán)境是國有商業(yè)銀行股份制改革成功的重要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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