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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仰即信賴使徒信經(jīng)用一個意味深長的字“我信”來開始。這指示我們可用這信經(jīng)的簡單緒言來把一切關(guān)于我們的任務(wù)主要的話連結(jié)起來。我們用三個描寫信仰性質(zhì)的導(dǎo)言開始。

“基督教的信仰是上帝與人交接的恩賜，在這交接中，人們可以自由聽取上帝在耶穌基督里所說的恩惠之道，他們不顧生活中與這道相反的一切，仍然義無反顧地排除一切而完全信賴他的應(yīng)許與指導(dǎo)。”

如我們在上文所說，作為教義學(xué)的原因和基本理由的基督徒的信仰和教會的宣示，關(guān)涉甚么呢?關(guān)涉基督徒信仰的事實嗎?關(guān)涉基督徒信仰的方式嗎?不錯，這種信仰的主觀形態(tài)不能完全摒之于宣示之外。哪里有福音的宣示，哪里就有把諦聽及承納福音的人的事實和它一起宣示之必要。但我們自己有那種事實，信仰當然是一種次要的事；在包含在基督教宜示中的顯著而實在的東西——即基督徒的信仰內(nèi)容和對象——以及我們所要宣傳的東西——就是使徒信經(jīng)歷說到的對象：我信上帝，父，子，圣靈——面前，是藐小和不重要的。由信經(jīng)的“信”字，我們最少可以領(lǐng)會到“我們信”的事實。在基督教信仰中，我們十分堅決地注意神人的交接?！拔倚庞凇薄沤?jīng)這樣說——而一切部全靠這個“于”字——這個希臘文的(eis)這個拉丁文的（in）字。信經(jīng)解釋這個“于”字，這個信仰的對象，是我們的主觀信仰賴以存在的對象。除了“我信。二字在首句表示過之外，信經(jīng)不再說到信仰的主觀事實，這值得我們注意。當這種關(guān)系倒轉(zhuǎn)來，基督徒在言語上注重他們所作的(信仰)，注重人的方面對于那對象的體驗而生的感動與情緒，若他們對于我們可以信些什么不表示意見，并不是一件好事。信經(jīng)由于不談主觀，而只談到對象方面的信紙它反能對在我們?nèi)说姆矫嫠l(fā)生的事情，對于我們所能成、所能做、所能經(jīng)驗說最切當、最深刻、最完全的話?！胺惨茸约荷?，必喪掉生命，凡為我喪掉生命的，必得著生命”，這句話在這里也同樣地真實。推想保持那主觀的成分的將失去它，誰為對象的緣故而放棄它的，將得到它?！拔倚拧?，那信仰當然是我的，是一種人的經(jīng)驗及行為，即一種人的存在的形式。

但這“我信”當和一位不是人，而是神——父，子，圣靈的神交接，便完成了。由于我的信仰，我發(fā)現(xiàn)我自己完全為我信仰的對象所充實、所決定。我所顧及的不是我自己及我的信仰，而是我所信的他。我知道由于想到他及盼望他，我同時獲得了最大的益處。我信于意即我不孤立。人類無論在快樂或痛苦中，都不是孤立的。上帝來和我交接，他作為我的主來援助我。無論我在生活中、行動中，或困苦中，無論在好的日子或壞的日子，在我們作惡或行善中，我們都面對上帝。我不孤立，上帝和我交接，我無論在任何環(huán)境之內(nèi)，都和他結(jié)伴同行。這就是我信于父、子、圣靈的上帝的意義。這種和上帝交接就是和上帝在耶穌基督里所說的恩惠之道交接。信仰就是談到那位上帝，他是父、是子、是圣靈，是來和我交接的他，是信仰的對象，而且這位上帝本身是三位合一的，對于我們也是三位合——的，在歷史中所顯示的他對于人——對于所有人類——自發(fā)的、白白賜給的無條件的愛的永恒的詔示中，在他的仁慈的決定小，也始終是三位合—的。上帝對于我們是施恩的上帝——這是教會信經(jīng)關(guān)于父，子，圣靈所說的話。這句話包括有我們自己是無法達成、從未達成、及永不能達成和他交接的意思；我們不堪稱他為我們的上帝，我們沒有權(quán)力支配他，沒有權(quán)利處理他，只由于他的自動自主，他自己決定以白白賜給的慈愛來做人們的上帝，做我們的上帝。他所告訴我們的就是這件事。上帝對我們所說“我慈悲待你”這句話，就是上帝的言語，是全部基督教思想的中心概念。上帝的言語，就是他恩惠之道。如果你問我從那里聽見上帝那句話，我只能指向那使我們可以聽見那言語的他，用信經(jīng)中最重要的部分——信經(jīng)的第二條文，那上帝在其中和我們交接的恩惠之道，就叫做耶穌基督，上帝之子同時也是人之子。真神同時也是真人，以馬內(nèi)利——在他里面上帝與我們同在——來回答你?；酵降男叛鼍褪呛瓦@個以馬內(nèi)利交接，就是和耶穌基督交接，且在他里面與活的上帝的言語交接。我們稱圣經(jīng)為上帝的言語(我們?nèi)绱朔Q呼它，因為它確是如此)，意思是說圣經(jīng)是使徒先知們對于上帝的言語、對耶穌、那位出自以色列族的人，上帝的基督，我們的主及永恒的王的證言。當我們承認這一點、當我們冒險稱教會的宣示為上帝的言語的時候，人人一定要了解那是單指關(guān)于耶穌基督的宣示，關(guān)于那位為我們的好處而成為真神而又是真人的他的宣示。上帝在他身上和我們交接。當我們說，我信于上帝，具體的競義就是我信于耶穌基督。

我已經(jīng)說過這種交接是一種恩賜。它是一種人在其中可以自由地吸取上帝的言語的交接。這種恩賜和這種聽取的自由，是一面不可分的。這種恩賜就是一種得自由的恩賜、一種包括其他所有各種自由在內(nèi)的大自由的思賜。本學(xué)期我真誠地希望我能使這個已經(jīng)被濫用而仍然是最高貴的字——“自由”——再度引起你們的重視，由這個上帝恩賜的自由中心或核心開始而向外滲入各種自由。自由是上帝的偉大恩賜，是使我們可以和他交接的恩賜；為什么這是一種恩賜，是一種自由的恩賜呢?它的意思就是，信經(jīng)中所說的這種交接，不會是徒然發(fā)生的。它并不是倚靠人類的任何可能性或人類的主動，亦不是根據(jù)我們?nèi)祟惿鷣砭哂信c上帝交接，要聽他說話的本性的事實。如果我們自己來計算一下我們?nèi)祟愃茏龅降氖拢覀兿胝页鋈魏我环N足以稱為傾向于上帝的言語的本性，將會徒然無益。我們的方面既無任何可能性，上帝的大能卻出現(xiàn)了，他把在我們方面所不可能的變成了可能。如果我們與他交接，并在交接中聽取他的言語，它是上帝的恩賜，上帝主動的恩賜，而不是我們方面有什么功德來準備接受的。那父，子，圣靈的信條，在其三條中說及一種，對于我們?nèi)祟惗际墙^對地新奇，是我們所不能接近的，不可思議的性質(zhì)和功能。既然父，子，圣靈的性質(zhì)和功能是他白白賜給我們的思典，那么，如果我們的眼睛和耳朵向著這些恩典的話、它就成為更大的恩典，既然俏經(jīng)說給我們的是上帝的奧秘，則當這種奧秘顯示和我們自由認識它及照它去生活的時候，我們就活在這奧秘之中?！拔蚁嘈攀刮铱梢孕庞谖抑鳎軄淼剿媲暗?，并不是由于我自己的智力及能力?！甭返率沁@樣說的。我信，認識我們之所以知道上帝，完全是上帝自己的工作，是一種出于信仰的認識。如果我能以信心復(fù)誦這信經(jīng)，等于我因為父、子、圣靈的神，就是這樣的神、會做他所做，曾顯示他自己給我，而且在他自己和我們當中建立了關(guān)系而致以贊美與感謝之忱。我為我之被揀選，被召喚，我的主曾使我可以自由地歸向他的事實而致以贊美與感謝之枕。我在這種信靠中相信主。我在信個所做的事情，就是唯一剩下給我做的事情。我可以運用上帝在其中把自己給予我那恩賜。我呼吸，而且現(xiàn)在是愉快而自由地在我自己所不能取得，我自己所不能找到，只能在上帝與我交接及收養(yǎng)我的時候取得的自由中呼吸。使人聽取那思惠之話，而可以接受這話是一種人的自由。接受一種話的意思即是我覺得這話可靠。這個世界充滿各種話，而今天我們已經(jīng)知道各種話已到了過分膨脹的時候——即古老的話已失去了，它們的價值已停止了它們的流通。哪里有福音的信仰者，哪里這“道”便已經(jīng)獲得人們的信賴；這“道”便已經(jīng)讓人聽見，甚至他們再不能擺脫他，那里“道”便已經(jīng)贏得了他之為道的意義而已經(jīng)確立不移。

信仰者所信的這種非凡的道，是上帝的道，即耶穌基督，上帝把他要對人說的言語在他的身上一次已足地說完了。所以信仰的意思就是信賴。信賴倚靠神

的忠實，相信他的應(yīng)許是有效的，而他所要求的是他所應(yīng)該要求的：“我信”意思就是“我信賴”。我再不夢想信賴自己，再不辯護自己、寬恕自己，企圖解脫或保存自己。人類想信賴自己，想看見自己是對的那種最熱烈的努力，已經(jīng)成為沒有意義的事。我信——不是信于我自己——我信于父，子，圣靈的上帝。同樣我所能信賴的各種權(quán)威，它們都向我提供值得信任的證明，好像一具我們必須抓住的鐵錨一樣，但都已成為脆弱而多余了。信賴任何偶像都是靠不住和不必要的，這些都是在古代及現(xiàn)在被世人所尊敬和崇拜的神祗，無論它們是主義也好，抑或命運的權(quán)力也好，無論它們叫什么名字也好，它們都是人類所倚賴的偶像。信仰把我們從對于這些神的信賴中解放出來，因此我們不必再懼怕它們，從它們常常不免地給我們的失望中解放出來。我們被賦予自由去信賴于值得我們信賴的他，去抓住那有別于其他一切的權(quán)威、現(xiàn)在直至永遠都保持忠實可靠的他。我們自己也永不會對自己忠實的。我們?nèi)祟愃械穆肪€，是充滿著不忠實的路線，而這個世界的神抵們所走的途徑，也是如此。它們并不信守它們的諾言，因此和它們相處永沒有真正的和平和確信。只有上帝是忠實的，而信仰就是我們抓住他及他的應(yīng)許和引導(dǎo)的信賴。抓住上帝，意思就是信賴上帝常與我們同在這一事實和生活在這種確信之中。這是上帝所給我們的應(yīng)許：我常與你同在。但這種應(yīng)許同時也是引導(dǎo)。我們并不是被遺棄在我們的剛愎自用及我們自己的意見之中，我們已獲得他的命令，在我的一生中，我可在每件事情上都持守他的命令。信經(jīng)常常同時就是福音，是上帝給人的喜訊，是以馬內(nèi)利的消息，上帝與我同在，上帝來親近我們，因此它不免同時也是律法。福音與律法是不能分割的、它倆是一，但福音是最主要的事情，大喜的消息最先引人注意，但實際上已經(jīng)包括律法在內(nèi)。因為上帝關(guān)懷我們，我們也應(yīng)當為他而活。因為上帝已經(jīng)把自己賜給我們，我們也可以在感謝的心情之下，把我們所有的微薄東西貢獻給他。因此，抓住上帝的意義常是，我們既從上帝接受一切，所以我們應(yīng)當完全奉獻。

“不顧生活中與這道相反的一切，仍然義無反顧地排除一切而完全……”，在這四個項目里面，信仰都被描寫為一種信賴。當我們說信仰包含有不顧一切，義無反顧，排除一切及完全地的時候，我們把握到在信仰之中只有“你可以”而沒有“你必須”的事實。當它成為理想的要求那一剎那，我們又再失落了信仰的光榮。信仰的光榮并不在于我們被要求去做一些事情，不在于把一些出乎我們能力之外的事情交給我們?nèi)プ?。信仰不如說是一種自由，一種被容許。上帝容許信仰他的道的人，可以不顧與這道相反的一切在種種事情上堅持這道。這樣，我們絕不“因為”什么而信，我們是由于領(lǐng)悟而信、而不顧一切。請想一下《圣經(jīng)》里的那些人物，他們并不是因為有某種證據(jù)的理由才信，而只是因為有一天他們被放在能信、但必需不顧一切來信的地位上而已。上帝對于我們是隱藏于他的道之外，但他在耶穌基督的身上顯現(xiàn)給我們。如果我們忽視耶穌基督，那就難怪我們找不到上帝而經(jīng)驗到錯誤和失望，好像世界對于我們完全黑暗。當我們信，我們一定要不顧上帝之隱藏不可見而信。．上帝之不可見，可以提醒我們關(guān)于人類的有限性，我們的信仰并不來自我們的理性及能力。

每一個真信的人，都知道這一點。信仰的最大障礙常常只是人心的驕傲與不安。我們寧愿不在受恩之下生活。我們心中有一種有力的反抗反對它，我們不想接受恩典，以為最好是我們給自己以恩典。這種在驕傲與不安之間的彷徨，就是人的生活。而信仰能夠勝過這二者。人不能靠他自己的力量來這樣做。我們不能把自己從對于生活的驕傲與不安解放出來，但在心里常有一種反對，甚至反對自己的沖動存在。如果我們把所有的反對作為反對的勢力歸納起來，我們將會了解《圣經(jīng)》對魔鬼的見解如何了?！吧系壅娴脑@樣說過嗎?”上帝的道靠得住嗎?誰要信，誰就要對那魔鬼置之不理。但信仰并不是一種英雄的舉動。小心不要把路德看成一個英雄。路德并不自覺是一個英雄、他只確信我們可能抵抗魔鬼，這真是一種可能，一種被容許，一種只能用最謙卑的態(tài)度來接受的自由而已。

信仰關(guān)涉一種永遠有效的決心。信仰并不是一種可以用其他意見宋代替的意見。一個暫時的相信者，根本不知情仰為何物。信仰是一種始終不變的關(guān)系。信仰是關(guān)乎上帝，關(guān)乎他曾為我們做過一次而永遠有效的事。這并不是說信仰本身沒有高潮低潮。但從它的對象來看，則信仰卻是一種最后決定的事情。一個人一經(jīng)信了就等于信到底。不必怕，你甚至可以把這話視為一種邀請。自然，人可以困惑，可以懷疑，但一個人一經(jīng)信了，就有了一種像“不能除去”的性質(zhì)。他可以用自己被抬舉的事實來自慰。每一個遭遇不信試探的人，我要勸他不要把自已的不信看得太重。只有信是應(yīng)被看重的，如果我們有—點做芥子大的信，這足夠使魔鬼遭受其失敗了。

第三，信關(guān)乎我們排除一切抓住上帝，因為上帝是唯一忠信之主。世上也有人類的忠信，一種來自上帝的忠信，這種忠信可以在上帝的一切被造物中找到，而且能安慰我們和堅強我們。哪里有這樣的忠信，哪里的忠信便都是根源于上帝的忠信。信就是有單獨倚靠他的自由，solagratia(單靠思)及solafide(單靠信)。這并不是表示人類生活的貧乏，它不如說是把上帝的豐富指定給我們。

最后，我們可完全地抓住上帝的道。信仰并非只和一種特殊的范圍——宗教——有關(guān)，它和實際生活的全部都有關(guān)，同是關(guān)乎外表的問題和內(nèi)心的問題，肉體的問題和靈性的問題，我們生活的光明面并我們生活的黑暗面。信仰就是說我們無論在想到為自己的時候，或想到為別人，為全人類的幸福而努力的時候我們都可以倚靠上帝，信仰是關(guān)乎我們整個生活和整個死亡。信仰就是有自由來信賴(依照這種廣博的意思來了解)。

信仰即知識基督徒的信仰是理性的啟發(fā)，在這啟發(fā)中，人們自由地生活于耶穌基督的真理中，同時由此認定自己生存的意義，及其一切遭遇的原因和目的。

理性一詞之出現(xiàn)，或許會使你驚奇。我是有意應(yīng)用它的?！爸挥休p視理性與科學(xué)人類最卓越的本領(lǐng)”，這句話，不是先知說的，而是歌德的浮士德中的魔鬼說的?；浇探缂吧駥W(xué)界有時為宗教的情感及神學(xué)的觀點的緣故，對理性持反對的立場，這是它們的錯誤?；浇虝浴暗莱扇馍怼边@句話作為上市工作及啟示的要素構(gòu)成教會的基礎(chǔ)?！斑壐魉埂?Logos)成為人身。教會的宣示是一種言語，但不是一種偶然、獨斷、混亂和不能理解的言語，而是一種表達真理反對虛偽的言語，不要讓我們被迫離棄這明確的立場。在教會宣示的“道”中所包含的真理不是暫時的、次要的，而是首先關(guān)于“道”本身——邏各斯。他在人類的理性中顯示出來，和獲得證明為邏各斯就是意義，就是要學(xué)習的真理。在福音的宣示中，我們要涉及上帝的理性，而人類的理性也在宣示中同時被反映及再現(xiàn)出來。教會的宣示——神學(xué)——不是一種閑話或清談，它不是一種對底下的問號——所說的話是真的嗎?它真是如此嗎?——不能抗拒的宣傳。你大抵也曾領(lǐng)受過某種詞藻展覽的說教和訓(xùn)言，而這種說教和訓(xùn)言經(jīng)不起“所說的是否真理?”這句簡單的考問?；浇痰男艞l建立于知識之上。信條一旦被宣告或被承認，新的知識就應(yīng)該被建立?；浇痰谋堆霾皇菬o理性的，不是反理性的，不是非理性的，而是照一般意義所謂理性的。宣告那些信條和站起來作說教及宣告大喜的消息的教會，源于它已經(jīng)了解某些事情的事實——Vernunft來自理性來自理解——它想那些它所已經(jīng)了解的，再更被大家所了解。信仰pistis正確地解釋就是知識gnosis。當基督教教義和神學(xué)在歷史上把知識和信仰分離的時候，便常是基督教會的不景氣時候。信仰的行為照正確地解釋也是一種知識的行為。信仰的意義就是知識。

但這一點一經(jīng)成立，我們一定要同時說基督教的信仰與理性的啟發(fā)有關(guān)?；浇痰男叛雠c信仰的對象，即信經(jīng)所說的父、子、圣靈的上帝有關(guān)。按其本性說來那個對象，那位父、子、圣靈的上帝的性質(zhì)及其存在，非人類的知識能力所能知，他之能被了解，乃出于他自己的自主、決定及行動。人類用自己的能力，依照他的體力，他的理解力及他的感覺力所能知道的限度，最多會想到有一種最高的存在，一種絕對的性質(zhì)，一種絕對自由的權(quán)力的觀念，一種超乎一切之上的東西而已。這種絕對及最高、最深的及最后的存在，這種“自在之物”與上帝并無關(guān)系。它是人類的直覺及人類的思想及計劃極有限的可能性的一部分。人可能思想這種存在，但他沒有因此而思想上帝。上帝之被想到及被知道，是當他自動地使他自己成為可察覺的時候。我們在下文一定要談到上帝。談到他的存在及他的性質(zhì)，但現(xiàn)在我們要說，上帝常常都是在他自己的啟示中使自己為人所知的那一位，而不是人類為自己想出來而稱之為神的那一位。這里已有一種在認識論上的真神與假神之間的完全清楚的分別。對于上帝的知識，并不是一種可供討論的可能性。上帝是一切實在的本體，是向我們顯示它自己的實在之本體。人們認識上帝發(fā)生于人們實際經(jīng)驗到上市在說話，他這樣向人表現(xiàn)他自己使人不能不看見及聽聞他；發(fā)生于人們自己不能完成的情況之下，在他自己也不能了解自己的情況之下，只看見自己面對著與上帝同在，而上帝與他同在時，因為上帝自己喜歡如此。認識上帝乃在于上帝啟示發(fā)生的地方，乃在上帝所作的適于人的說明，適于人的知識的傳授，由這位無可比擬的教師(耶穌)所作的適于人的教導(dǎo)的地方。

我們是從基督教信仰是一種神人交接的觀點出發(fā)的?；浇痰男叛?，及基督教信仰的知識，乃發(fā)生于神的理性——神的邏各斯，在人類了解的范圍內(nèi)建立他的定律的地方，對于這定律，人類的理性必須調(diào)整它自己。當這實現(xiàn)之后，人類便有所知，因為當上帝在人類的思想、人的所聞、所見、所感中，建立他的定律的時候，關(guān)于人類及其理性的真理就被啟示出來，人自己所不能完成而只能由上帝自己來完成而適于人的啟示是達到人類了。

上帝可以為人所認知嗎?是的，上帝可以為人所認識，因為他藉賴他自己而可以為人所認知是真而實際的事。當這實現(xiàn)時，人變得有自由、有權(quán)能，可以認識上帝——這種認識在他自己也是莫名其妙的奧秘。對于上帝的知識，是一種完全由它的對象——由于上帝的方面——所成就、所決定的知識。但就是因為這個理由，它是一種真正的知識，就是因為這個理由，它是自由(按自由這個字的最深含義)的知識。當然它仍然是一種相對的知識，一種被禁錮在被造物的限制中的知識。當然我們?nèi)园烟焐系呢敻毁A在地上的器皿中，這句話在這里特別適用。我們的觀念不足以了解這種財富。哪里有這種關(guān)于上帝的真知識發(fā)生，哪里顯然也沒有什么可矜夸之處，哪里仍然常是無力的人，及有限制的被造理性而已。但是上帝常喜歡在這種卑微的和不適當?shù)牡胤斤@示自己，因為雖然人的方面是愚蠢的、但他卻聰明：人是卑微的，但他卻偉大；人是不完全的，但上帝卻完全?！拔业亩鞯鋲蚰阌?，因為我的能力是在人的軟弱上顯得完全”，這句話在知識問題上也同樣有效。

在本章開始時的提要中，我們說基督教信仰與基督教理性的啟發(fā)有關(guān)，在信仰中，人們可以自由地生活于耶穌基督的真理中。為了解基督徒關(guān)于信仰的知識、首先要了解耶穌基督的真理是活的真理，它的知識是活的知識。這并不是說我們要再轉(zhuǎn)回到以為這里根本未含有任何知識在內(nèi)的觀念?；浇虃涡叛觯⒉皇且环N微妙的感覺，一種非邏輯的感覺、經(jīng)驗及學(xué)問。信仰是知識，它和上帝的邏各斯有關(guān)，因此，它是完全合乎邏輯的。耶穌基督的真理，在最簡單的意義上也是一種事實的真理。它的起點，是耶穌基督之由死復(fù)生，這是在時空小發(fā)生的一種事實，如新約圣經(jīng)所記述。使徒們并不只以堅持內(nèi)心的事實為滿意，他們把他們所見、所聞、及他們用手所摸的事實說出來，耶穌基督的真理本身也完全是一種明晰而有條理的人類思想、這是一種在不自由中的自由思想，但其中所含的是活的真理。知識的概念scientia不足以表達基督教的知識是什么。我們還不如轉(zhuǎn)回舊約圣經(jīng)所謂智慧，希臘文所謂智慧及拉丁文所謂sapientia(智慧)，以期充分了解神學(xué)知識和含義。sapientia智慧的概念和知識的狹隘的概念不同，智慧和知識不同，在智慧里面不只單包含知識本身，這種概念所說的知識是一種包括人的整個存在的實用的知識。智慧是一種實際的、實用的、我們可以靠之而生活的知識；它是經(jīng)驗主義，它是一種可以直接付之實施的理論；是一種操縱我們的生活的知識，是真的照在我們的路上的光，而極具力量的。它不是一種使人驚異、供人觀賞的光，不是一種如縣花一現(xiàn)的各式各樣的煙火的光——甚至不是那些最深的哲學(xué)思索——而是在我們所行的路上，高照在我們的行為和言語之上的光，照在我們康強或疾病的日子，貧乏或富厚的日子中的光，此光是不只當我們自以為有一點真知灼見的一瞬間才照耀著，而甚至我們在愚昧的時候也伴著我們，此光當一切東西部消滅的時候，當我們的生命的目標在死亡中可以見到時，也不消滅。依此光生活，依此真理生活，就是基督教的知識的意義。基督徒的知識的意義就是生活于耶穌基督的真理之中。我們在此光中生活、活動和存留(徒、17·28)、這樣使我們可以成為本于他、倚靠他、歸于他，像《羅馬人書》11章36節(jié)所說的。

因此，基督教的知識，在它最深的意義上是和我們所謂人對于上帝之的信賴一致的。當他們企圖勸你把這兩件事分開或隔離時，你不要妥協(xié)。沒有真正的信賴，及對上帝之道的勝利地信賴不是建筑在上帝真理之上的；另一方面也沒有不是貼上了活的真理的標識的知識、神學(xué)、信條。及圣經(jīng)真理。每一方面都一定要常用一另面來量度、試驗、及證明它。

正因為我們是基督徒，我們可以生活在耶穌基督的真理之個，因此在認識上帝和理性的啟發(fā)下。我們也將可以確知我們自己生存的意義及所遭遇的事情的原因和目的。這里又表示我們視野的驚人擴展；認識這個對象的真相，就等于認識全部萬有的真相、連人類自己、宇宙、及這個世界都在其中。耶穌基督的真理，不是在其他真理中的一個真理，它就是創(chuàng)造一切真理的唯一真理，因為它是上帝的真理，是最初的真理也是終極真理。因為上帝曾在耶穌基督中創(chuàng)造萬有，創(chuàng)造我們所有的人。我們不是離他而存在，而是存在于他之中，無論我們自己覺得不覺得；整個宇宙也不是離他而存在，而是存在于他之中，是由他。全能的道(言語)所支持。認識他就等于認識一切。在這個范圍之內(nèi)為圣靈所接觸及提攜，便等于被領(lǐng)進一切真理之內(nèi)。如果一個人信仰及認識上帝，他不會再問：我的生命有什么意義呢?因為由于信，他實際上已照他的生命的意義而生活，照他的被造性、他的個別性的意義而生活，他生活于他的被造性及個別性的限制中，他生活于易犯錯誤、被別人的罪所牽涉與自己時時刻刻所犯的罪惡之中，但他仍時時刻刻憑藉上帝—不管他的不配——通過上帝為他而設(shè)的中保所賦給他的幫助而生活。在這整個生活中，他認識那派給他的使命，在那使命中賜給他希望，這希望乃基于他賴以為生的恩典，以及上帝所應(yīng)許給他的榮耀；這榮耀現(xiàn)在暗中于此時此地環(huán)繞著他——即使他處在極卑賤的境地中。那些信者承認他的生存的意義是如此?；浇痰男艞l謂上帝就是一切存在的原因和目的，整個宇宙的原因和目的就是耶酥基督。我們可以而且應(yīng)該掠人地說，凡是有基督的信仰存在的地方，那里便由于上帝之被信賴，而對一切事物的原因和目的有最深切的認識，那里人們雖顯然有痛苦，他們卻是生活在出人意外的平安中，正因為它是出人意外平安的緣故，所以它就是照耀我們的理性的光。

信仰即承認基督徒的信仰是一種決心，在這種決心中，人們須自由地在教會式的言語上，處世的態(tài)度上，尤其重要的是在他們的言行相符上和行為上，對信賴上帝及對耶壞真理的認識公開負責。

基督徒的信仰是一種決心。這是我們應(yīng)該從此開始和想從此開始的地方?；酵降男叛?，的確是一種上帝與人間的秘密的事件——是上帝在他的自由中向這個人所做，和上帝給予這個人的自由，所做成的事件。但這并不是排除而實際上是包含凡有基督教信經(jīng)的信仰的地方便發(fā)生歷史，那里便有由人在世界中完成和實現(xiàn)的事件。信仰是上帝的奧秘之揭露，信仰是上帝的自由和人的自由相遇而發(fā)生作用。如果這里沒有事情發(fā)生——當然是在世界中可見及可聞的事情——這里便同時沒有信仰。因為基督徒的信仰是信賴上帝，當教會信經(jīng)把上帝稱為父、子、圣靈，它是指出在他內(nèi)在生命及性質(zhì)中，他并不是死的，不是靜止的，不是不活動的，而父、子、圣靈的上帝，是存在于一種內(nèi)在的聯(lián)系和活動中，這大可以說是一個故事，一樁事件。上帝自己不是超歷史的而是歷史的，而這位上帝自己本身曾作一種天命，一種永恒的天命，一切信經(jīng)所說的東西都信靠此天命。我們的祖宗稱他為創(chuàng)造的天命、立約的天命和救贖的天命。這種上帝的天命在歷史中進行，在耶穌的工作及教訓(xùn)中最后地完成，關(guān)于這一點，教會信經(jīng)的第二條條文提供具體的陳述：“他在本丟彼拉多手下遇難，被釘十字架，受死，埋葬……。”信仰是人類對上帝這歷史的存在、歷史的性質(zhì)、歷史的行為的回答。信仰所對付的是那位他本身是歷史的，且曾發(fā)表一個以歷史為目的的天命，且曾使這種歷史進行和完成的上帝?；酵降男叛觯绻旧聿皇菤v史，就不是基督徒的信仰，不是信于……。哪里有基督徒的信仰，哪里便發(fā)生和建立一種歷史的形式，哪里便在人與人間，同時代的或不同時代的人中建立起一種團體，一種集會，一種兄弟關(guān)系。藉這個團體的歷史信仰，我們不能免地就達到一種要對這個團體及兄弟關(guān)系以外的世界傳達一種人的宣示和信息的基督教真信仰。一盞燈在這里點著，它會光照所有在室內(nèi)的人。換言之，那里有基督徒的信仰，哪里便有生活于此世之中而為此世而生活的上帝的會眾興起；哪里便有離開世界的外邦人而集結(jié)起來的以色列人；哪里便有為自己的益處而集結(jié)起來成為信徒的團體的教會。但目的并不是只為他們自己，而是想表現(xiàn)為上帝之為萬因萬民而立的“上帝之仆”，想作為基督之身體。那個故事是在人類服從的反應(yīng)而發(fā)生——現(xiàn)在我們研究到人的方面的工作，這種上作是對于上帝的施思選召的工作和性質(zhì)的反應(yīng)。信仰就是服從，但不只是一種個人自己的被動地應(yīng)付。有服從的地力，就同時有人的方面的抉擇，信仰就是寧采取信，而不采取不信；寧采取信賴，而不采取不信賴；寧采取知識，而不采取無知；信仰的意思是在信與不信、誤信、迷信之間，作適當?shù)木駬?。信仰就是人類使自己與上帝發(fā)生關(guān)系，是一種應(yīng)當有的關(guān)系。這種工作發(fā)生了退出對上帝的徘徊中立，在我們的生活和態(tài)度中退出，對于他規(guī)避義務(wù)，退出私人的小圈子，而進入決定、負責、和公開的生活。信仰如缺乏這種公開生活的傾向，信仰如規(guī)避這些困難，它本身便已成為不信、誤信、及迷信。因為那信于父、子、圣靈的信仰是不能不成為公開的。

我們在本章開始時的提要中說：“基督徒的信仰是一種決心，在這種決心中人們須自由……。”在公開負責上，也同樣給人以一種容許；一種門戶開放，而這就是自由。信賴之自內(nèi)及知識之自由、現(xiàn)在我們要加上負責之自由。這里每一種自由都不能和其他自由分離。如果你只想自由地信賴，上帝。以為可以拒絕知識，則你實際上并沒有信賴他。如果你已有完全的信賴，完全的知識，而沒有為你的信賴和知識作公開承認的自由，則應(yīng)坦白地告訴你，你的信賴和你的知識都于你無益!按照基督教會對于他的認識，上帝自己并不想被隱藏，他從來不，現(xiàn)在也不慫單做他自己的上帝。他是那位從神秘中顯現(xiàn)他的高貴莊嚴的上帝，從他的神圣的存在的高位，降臨在他所造的世界的卑微的情境中的上帝。上帝是自己顯示他是上帝的那一位。誰信于這位上帝，誰就不能隱藏這位上帝所給他的恩賜、愛、安慰和光明，及隱藏他對于他的言語和對于他的知識的信賴。信者的言論及行為、不能僅是一種中立的、不負責的言論和行為。哪里有信仰，哪里上帝的光榮就必然為世界所知。哪里上帝的光榮未能在各種方式上照耀，無論是由我們不良的行為，或我們的墮落所隱蔽與破壞，哪里便沒有信仰；我們從上帝所應(yīng)得的安慰與光明便不會被人接受。上帝的光榮為宇宙所奉為神圣，而那唯一的圣者之名也為全體所奉為神圣。凡在地上人們可以信仰的地方，那里就有上帝的人民相聚在一起，和參與行動。凡是有信仰的地方，人們在他們的有限和無助中，在他的完全放蕩和愚昧中，都有那自由(在一切卑微中的高貴自由)來放出那doxa，那gloria，上帝榮耀的”亮光。’除這一要求之外。我們不會被要求做得更多。這種我們對于上帝之道的信賴，和對于耶穌基督真理的知識的公開的負責，就是基督教所謂情仰的承認和信條的一般概念。

公開負責要在教會式的語言、同時在處世的態(tài)度和最重要的在言行相符和行為中表示出來。在這公開負責的概念的三種定義中，如果我們的診斷是對的話，這里有基督徒信仰宣認的三種方式，彼此不能分離、不能偏重于某一方式而忽略其他，必須放在一處來思考，這一種信仰的宣認就是基督徒的信仰的必要的根本形式。因此，下面的說明應(yīng)視為一種綜合。

1．在信仰中，我們有用教會式的語言來為我們的信賴和知識作公開負責的自由。這是什么意思呢?上帝的教會有、且每一時代都有它自己的語言。沒有東西可以把它改變。因為它是在歷史中，有它自己的特殊歷史，它自己的特殊道路。當它作信仰宣認時，它的話涉及這特殊的歷史。它站在頗為特殊的具體歷史背景中、這種背景在每一個時代都構(gòu)成它的語言，且將繼續(xù)構(gòu)成它。因此，這種倍仰的語言，這種公開負責的語言，為做基督徒的我們所必須說的，將不能免地是圣經(jīng)所用的語言，希伯萊文及希臘文圣經(jīng)、或它們的譯本所用的語言；及基督教的傳說的語言，基督教會在歷史的過程中、曾賴以維持及宣告它的知識思想、概念、和觀念的形式的語言。在教會卻有一種特殊的教會語言。這是正當?shù)摹．敾酵匠姓J他的信仰，當我們要使點在我們之中的燈，沒有人可以避免說這種語言。因為如果要把基督徒所信的事情，要把我們對于上帝和他的言語的信賴正確地表現(xiàn)，就是把我們的信仰的精要說得清楚——為使事情說得清楚，這常是嚴格地必須要這樣做——因此，勇于承認的人，都不得不把這宗教的語言說出來。因為有些說明及指示和誠懇的勸導(dǎo)，只能用這種語言直接地說。有人說：“我信，但我的信仰是如此深，我不能立下決心用圣經(jīng)所用的語言把它說出來；宣告上帝的名字，在我已經(jīng)是一種困難，何況提到耶穌，耶穌之血，或圣靈等名詞呢。。對于那些羞怯不敢表現(xiàn)的愿望，對靈魂的處理又太顧慮的人我要說：“親愛的朋友，你可能是一個靈性十分豐富的人，但你得小心，否則你將被認為不值得為你的信仰作公開負責表示的人。你所堅持的羞怯，不就是羞于從你的不負責任的內(nèi)在中站出來嗎?問你自己吧!”有一件事是確實的：凡是基督教會不敢用它自己的語言來承認其信仰的，那里便常是完全沒有信仰。于是它成為一種沉默的團體，希望它不要變成一個啞吧的團體就好了。凡有人信仰的地方，便有很迫切的問題發(fā)生：即他們是不是也能歡欣地、快樂地說像圣經(jīng)所會說的，像古代及許多現(xiàn)在的教會所曾說的，和非說不可的一樣。凡是信仰有它的自由，且有快樂出現(xiàn)的地方，則對于上帝的贊美也將必用這種語言來歡呼和歌唱。

2.但這問題并不就此為止。信仰的宣認的全部概念不止這一點。讓我們?nèi)褡⒁猓岱滥欠N以為信條只該在“教會的領(lǐng)域內(nèi)”被聽見的觀念。以為我們所應(yīng)做的一切，就是要使這個領(lǐng)域成為觸目，或者把它更伸進世界一點。教會的領(lǐng)域是位在此世之中，正如有形的教會是位在鄉(xiāng)村及城市之中，在學(xué)校、電影院及火車站之旁一樣。教會式的語言，本身不能作為一個目的。教會是為此世而存在，光是為燭照黑暗而設(shè)，達一點一定要認清。正如基督并非為著要人服事他而來、同樣基督徒的信仰也不該為他個人著想。這樣在我們把信賴與知識公布的過程中，我們的信仰必須規(guī)定我們對世界的確實態(tài)度。凡是有認真和清楚信仰承認的地方，那信仰一定會根本地被譯成在大街上的每一個男女所用的語言，譯成那些不熟習讀圣經(jīng)或唱圣詩，卻有一種非常不同的詞匯，及非常不同的興趣范圍的人們的語言。這個世界，就是基督派遣他的門徒們進入，我們大家都在其中生存的世界。我們每一個人都不只是一個基督徒，我們大家同時都是世界的一小分子。因此我們必需考慮處世的態(tài)度，同時把我們所負的責任轉(zhuǎn)移到這領(lǐng)域內(nèi)。因為信經(jīng)要在我們大家的生活應(yīng)用中，我們實際生存的問題中，和我們?nèi)粘Ｉ畹睦碚摷皩嶋H問題中來完成。如果我們的信仰是真的，它一定會進入我們的生活?；浇痰男沤?jīng)在它的原始的教會形式中是常被誤解，以為基督徒把信條視為一種內(nèi)心或良知的事情，在地上或在此世中則以其他真理為有效。這個世界就生活在這種誤解之中，它以為整個基督教會是一種善意的“魔法”，只和“宗教的領(lǐng)域”有關(guān)，我們應(yīng)當敬而遠之，便可以解除這些麻煩事的束縛。這種誤解甚至可能在基督教的內(nèi)部發(fā)生，一個基督徒可能十分希望自己有這樣的一個領(lǐng)域，把信仰作為一種嫩草，放在溫室里以防寒風雨的摧殘。

教會與世界之間的關(guān)系，一般人都以為是像劃定戰(zhàn)線的問題一樣，雙方都把自己安置在前線的后面以保安全，雖然常常會來一個小接觸。雖然如此，但從教會的觀點看來，這種戰(zhàn)線的劃定永不能有效。由于基督教會的基本性質(zhì)，它的職責只有一個，就是使世界的領(lǐng)域內(nèi)，也聽到它的信經(jīng)。現(xiàn)在不要再用“基督教的專門術(shù)語”來復(fù)述，是要用“教會外”所用的十分質(zhì)樸、十分不體面的語言來說。例如，我們一定要把它譯成新聞報紙所用的語言。我們所要做的就是用此世的普通語言來說出用教會式語言所說的同樣的東西。同樣，基督徒不必怕說“不體面”的語言。如果一個人說他自己不能說這樣的語言，讓他自己想一想，他是否真的知道會怎樣說有體面的語言，甚至在教會里面。我們認識這些教壇或祭壇上的語言，離開教會的范圍以外，它像一種外國難懂的語言。我們當心不要再固執(zhí)地留在我們現(xiàn)在的地位而拒絕前去面對此世的態(tài)度。例如，在1933年，德國仍有許多嚴正、深入和活躍的基督教生活和信仰的宣認——贊美及感謝上帝！但不幸那些德國教會的信仰和信經(jīng)仍呆在教會式的語言之中，而不用說得很清楚的教會語言，表示當時所需要的政治態(tài)度。如果采取這種態(tài)度的話，那么，誰也不知道福音教會不能不對國家社會主義說“不”，斬釘截鐵的“不”的。教會中的信經(jīng)在這時候卻沒有清楚地采取這種政治態(tài)度，如果當時的福音教會曾把它的教會知識用世界的形式、政治的態(tài)度表現(xiàn)出來，你想想會發(fā)生些什么變化。這是它的不可能，目前很容易看見其效果。甚至今日也有嚴正而活躍的教會，可以作為第二個例證。我確信世事的進行已經(jīng)引起了許多人對于上帝之道的饑渴，教會的大時代已經(jīng)來臨。我希望教不要再建起一個圈子，且加以強化，把基督徒集中于其內(nèi)。當然神學(xué)應(yīng)該用最嚴肅的態(tài)度來研究。但我們應(yīng)該面對教會里的任何發(fā)展必須在教會外成為對世界的態(tài)度這一事實，比十二年前更好。例如，今天一個福音教會，若對于過去大戰(zhàn)罪惡的責任問題，以及為著將來而對這問題所該作的忠實答覆保持緘默，當然要自我譴責為一個不結(jié)果子的教會。一個沒有認清它對于這一個在困難中的國家是負有責任，一個不知道它的任務(wù)不只是用基督教的教訓(xùn)本身本教導(dǎo)人，同時要把它譯為與當日的問題有關(guān)的語言的教會——一個沒有努力發(fā)現(xiàn)這種語言的教會——就是埋葬自己。每一個基督徒都應(yīng)該認清，只要他的信仰像蝸牛殼自己在其中感到舒適而不為他的弟兄的生活而煩擾的一天，他便一天生活于二元論的世界中，他仍未真的達到信仰的地步。這個蝸牛殼并不是一個理想的居所。在這里是不適宜的。人類是一個整體，只能作為一個整體而生存。

在結(jié)論中，本章開始時的提要的最后部分是以“言行相符及行為”作結(jié)。我曾深思熟慮地把這一點從第二點分別出來。如果一個人能用最有力的語言來說話或作信仰的宣認卻沒有愛，對他有何益呢？宣認的意義是一種活的宣認。如果你信，你便要自己負責這是真?zhèn)蔚呐袆e之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