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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中圖分類號】A84【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3—6873(2000)02—0079—04
胡喬木是我國著名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家、政論家和社會科學家。他長期擔任的秘書、中共中央政治局秘書。特殊的崗位和素養(yǎng)使胡喬木對和思想研究有其獨到的認識。
粉碎“”后新的歷史時期,如何評價和思想,成為一個在國際國內(nèi)都具有重要影響的歷史性課題?!皟蓚€凡是”和否定、思想這兩種錯誤傾向的出現(xiàn),說明人們在這個問題上還存在著相當嚴重的混亂。胡喬木在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上被吸收進中央領導層。此后,在鄧小平領導全黨進行撥亂反正和確立正確的思想路線、政治路線、組織路線的過程中,他充分發(fā)揮了自己在理論和政治方面的才華。在鄧小平的直接主持和領導下,胡喬木對的歷史地位和思想問題進行了認真深入的研究,這方面的成果大部分反映到了他所主持起草的在慶祝建國三十周年大會上的講話和在黨中央、鄧小平主持下由他具體負責起草的《關于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這兩個文獻中。他在多次談話中也涉及到這一問題,其中不乏真知灼見。
闡述了解決好關于的歷史地位和思想問題的極端重要性。胡喬木反復強調(diào),對的評價應采取謹慎的態(tài)度,既要實事求是,又要顧全大局。這個大局就是黨的團結、全國人民的團結、黨和國家的前途。他指出,對怎么提,“這對全黨、全國人民的團結,對我們黨和國家在全世界的形象、在全世界的地位,都有非常密切的關系,一定要采取非常慎重的態(tài)度?!盵1]他告誡人們,全盤否定和思想只能引起思想混亂和政局動蕩?!叭绻覀儼堰@面旗幟丟掉,就會使更廣大的群眾對于中國共產(chǎn)黨本身發(fā)生懷疑,對馬克思主義也發(fā)生懷疑,中國的前途就不堪設想?!盵2]當然,胡喬木也絕不主張維護的錯誤。他指出,糾正的錯誤正是維護的歷史地位,正是維護思想的指導作用;糾正過去的失誤是為了發(fā)展開創(chuàng)的革命與建設事業(yè)和發(fā)展思想以及探索一條適合中國國情的建設社會主義的道路,從而鞏固中國共產(chǎn)黨的領導地位。
胡喬木對理論研究工作具有強烈的政治責任感,他主張思想工作者應站在與錯誤思潮斗爭的最前線,以科學理論批判錯誤觀點,教育人民。他不是一般的理論研究者,而是一位參加革命工作多年的政治家、黨的理論家,黨中央的許多重大決策、重要思想理論,常常是通過他的論著向全黨全國乃至全世界公布的,因此,他的一些評論、文章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黨中央的有關主張。粉碎“”后的一段時期,不少人在對的評價問題上缺乏清醒的認識,看不到這一問題的重要性。胡喬木從黨和國家前途的角度論述這一問題的極端重要性,既宣傳了黨中央和鄧小平在這一問題上的正確立場、觀點,又有自己的精辟理論分析,這對于澄清人們的模糊思想有重要的意義。從他的論述中,我們可以看到他作為黨的理論工作者憂黨憂國的拳拳之心。
從理論上辯證地分析了的功過是非,闡述了中國共產(chǎn)黨在這一問題上的基本主張,駁斥了一些錯誤觀點和認識。胡喬木一向強調(diào)歷史研究的科學性。他提出“用科學的態(tài)度、科學的方法、科學的論證來闡明有關我們黨的歷史的各種根本的問題。”[3]他所說的科學的態(tài)度,是指堅持以唯物史觀作指導,解放思想、實事求是地對待歷史人物和歷史事件??茖W的方法是指馬克思主義的理論和方法,并借鑒和完善那些在歷史研究中已被廣泛運用的理論和方法??茖W的論證是指用馬克思主義的立場、觀點和方法,結合中國的實際,歷史地、全面地、辯證地分析、論證歷史事件和歷史人物。他的這種科學的研究態(tài)度,在他對功過是非的評價上得到了充分展現(xiàn)。
在新的歷史時期,中國共產(chǎn)黨既高度評價了的偉大歷史功績,同時也實事求是、恰如其分地指出了他晚年的錯誤。胡喬木運用其豐富的黨史知識,多方面、多角度地對此進行了分析和論述。他指出,我們應充分肯定的歷史功績,客觀地承認其對中國革命和建設所立下的不朽功勛。他不僅高度評價了從1927年民主革命失敗后到新中國成立和三大改造基本完成這段時期在中國革命和建設實踐中的重大貢獻,而且還肯定了在社會主義建設時期的某些正確決策,如在黨的八大前后對建設中國社會主義的探索。胡喬木還認為,“同志在六十年代、七十年代有許多重大決策,到現(xiàn)在還使我們受益,如根據(jù)當時國際形勢的變化作出的外交工作的新決策,打開了國際斗爭的新天地,現(xiàn)在可以看到它的根本方向是完全正確的?!盵4]此外,胡喬木對在中國革命和建設中的理論建樹也給予高度評價:“同志的大量光輝著作,解釋了中國革命的一些根本問題,也解釋了中國革命中如何運用、發(fā)展馬克思主義的根本問題。同志在建國以后寫的《論十大關系》《關于正確處理人民內(nèi)部矛盾的問題》以及一九六二年在七千人大會上的報告,這些同以前很多光輝著作一樣,永遠是我黨前進的指路明燈。”[5]在充分肯定的歷史功績的同時,也嚴肅地指出了晚年在理論上和實踐上背離了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在一定程度上默許了、“”煽動的對他個人崇拜的狂熱;以自己的權力和威信取代黨中央的集體領導;強調(diào)以階級斗爭為綱進行擴大化的階級斗爭以及發(fā)動了災難性的“”等。胡喬木多次談到隨著威信的提高和個人崇拜的推行,從遵守黨內(nèi)民主制度到越來越獨斷專行的過程,指出:“驕傲自滿,個人專斷,這種情況根本就是違反辯證唯物主義,違反歷史唯物主義的?!盵6]
對于歷史人物的評價應該一分為二。功績不能替代過失,同樣,過失也不能掩蓋功績。胡喬木強調(diào),看待的錯誤,一定要從全面考慮,恰如其分。其一,應該擺好的錯誤與的歷史功勛的位置。雖然在晚年犯了嚴重的錯誤,但他一生為黨、國家和人民建立的豐功偉績是永遠不能磨滅的,他的功勞遠遠大于他的過失?!罢玎囆∑酵局v的,在提到同志還有一些缺點、錯誤時,應該看到他的功績要偉大得多。”[7]不能因為他的錯誤而連他的正確的東西也否定了。其二,對于犯錯誤的性質(zhì)、原因、責任的分析也應該實事求是,恰如其分。胡喬木指出,雖然犯了錯誤,但從性質(zhì)上說,“他確是(至少主要是)作為一個馬克思主義者犯錯誤的。他在‘’問題上基本上離開了馬克思主義,但不能因此就說他不是一個偉大的馬克思主義者?!盵8]的錯誤與、“”的破壞有本質(zhì)的不同。對于犯錯誤的原因、責任,也應具體分析,如關于“”的發(fā)動,胡喬木分析指出,有本人的主觀原因,同時也有其他客觀原因,“‘’的發(fā)生有其國內(nèi)歷史原因,也有國際原因,包括馬列的一些不明確的被誤解的論點和國際共產(chǎn)主義運動傳統(tǒng)的影響,指出這些原因,才是客觀的,信實的,公允的,全面的。否則即無法解釋,何以一個偉大的馬克思主義者忽然會犯如此嚴重的錯誤?!盵9]把一切失誤的責任都推給一個人不是科學的、辯證的態(tài)度。胡喬木指出,對于“”的全局性錯誤,“同志固然應負主要責任”,但“……不應著重個人責任,尤其不應著重個人品格。”[10]“我們應該承認,對于國內(nèi)國外實際情況研究很少,對馬列主義關于社會主義的理論研究很少,這不能說是一個人的責任,這是整個黨中央,以及我們整體黨都應該承擔的責任?!盵11]在對功過是非的分析上,胡喬木發(fā)揮他對中共黨史異常熟悉的優(yōu)勢,以大量史實客觀地評價了的偉大功績和所犯的錯誤。他從歷史實際出發(fā),采用歷史主義的理性分析方法,把放到具體的歷史環(huán)境中,在中國革命和建設的歷史發(fā)展過程中去考察他,肯定他在中國革命和建設中的偉大功績,同時也不諱言他的錯誤,而不以現(xiàn)代標準、個人好惡、主觀臆測去隨意地拔高或貶底。他強調(diào)的功績遠遠大于他的過失,對于的錯誤,他也采用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的方法,實事求是地分析其性質(zhì)、原因、責任,使人覺得公證、可信。歷史是各種力量相互作用和多種因素催化的結果。胡喬木在分析中考慮到歷史發(fā)展的這種全面性,他考察了各種力量、各種因素彼此的聯(lián)系和相互作用,這是一種綜合的、立體的研究。
論述了思想的正確含義及對其應持的科學態(tài)度。思想在近現(xiàn)代中國影響極大,始終是黨史研究的重要內(nèi)容。胡喬木指出要完整準確地理解思想,著重強調(diào)兩點:其一,思想是以為代表的中國共產(chǎn)黨人,在長期的革命斗爭實踐中,創(chuàng)造性地把馬列主義普遍原理與中國革命和建設的具體實踐相結合的正確的理論概括。胡喬木指出:“中國共產(chǎn)黨的歷史在長時期內(nèi)充滿了關于是否和怎樣把馬克思主義的普遍原理與中國革命的具體實踐相結合的斗爭和探索,而為了把兩者成功地相結合,就必然要在許多重要方面把馬克思主義加以創(chuàng)造性的發(fā)展。思想正是兩者相結合的最高成果?!盵12]對此,作出了最大的貢獻。但思想不是一個人的創(chuàng)造,它是中國共產(chǎn)黨集體智慧的結晶?!艾F(xiàn)在我們說,思想是中國共產(chǎn)黨集體智慧的結晶,這就把這個問題說得比較合乎歷史?!盵13]其二,必須把經(jīng)過長期歷史檢驗而證明了的思想真理同晚年所犯錯誤區(qū)別開來。有人對的言論搞“兩個凡是”,以為凡是說過的話都是真理,只能照搬照抄;還有一些人因為晚年犯了嚴重錯誤,就否認思想的科學價值,否認思想對我國革命和建設的指導作用。胡喬木指出,這兩種態(tài)度都是完全錯誤的。晚年確實犯了嚴重錯誤,“的思想里面也還有一些其他的不完全正確的方面。特別在后半期,有把馬克思主義愈來愈簡單化的一種傾向,把一些復雜的問題搞得極端簡單……”[14]但是“我們還是不要把洗小孩的水和小孩一塊倒掉。”[15]正確的態(tài)度應該是把“思想”與“的思想”區(qū)別開?!八枷刖褪邱R克思主義在中國的運用和發(fā)展。我們在作這樣的說明的時候,我們把同志在晚年所犯的錯誤拋棄了。拋棄了他的錯誤的東西不等于連他的正確的東西也要拋棄。”[16]“思想不包括的錯誤。”[17]“所謂思想,就是的學說。他既然成為一種學說,那么,當然它是有邏輯的,不然怎么能成為學說呢?不合邏輯的東西當然不能放到這個學說里面?!盵18]思想是一個內(nèi)容豐富的科學的思想體系,是經(jīng)過長期歷史檢驗證明了的真理。
胡喬木多次強調(diào)對思想應采取科學的態(tài)度。其一,對思想的評價應恰當。胡喬木認為,對思想的作用既不能貶低,也不應夸大。他指出:“思想同馬列主義基本原則是一致的,但它與馬列主義的已有的論點相比較又有所不同,有所發(fā)展。”[19]但“我們不把思想鼓吹到它應有的程度以外,思想不是馬克思主義的全面發(fā)展,思想當然也不是馬克思主義新階段?!盵20]胡喬木反對隨意地用什么什么思想的提法,“同志在某些方面都有獨特研究的,例如軍事思想、哲學思想,但是恐怕也不能說在各個方面都有一套系統(tǒng)的完整的思想?!盵21]“每個學科都要搞什么什么思想,這是自尋煩惱。不要隨意地用什么什么思想的提法,這種宣傳沒有好處?!盵22]“對思想的作用不合理的夸大只會誤導人們對它的科學體系的了解與把握?!惫珓諉T之家版權所有
其二,充分肯定思想的偉大作用,強調(diào)這筆財富不能丟。他指出:“在中國革命的歷史上,至少從一九二七年到一九五七年的這三十年勝利的歷史,跟思想是不可分的。我們現(xiàn)在沒有理由丟掉把我們帶到勝利的道路上的這樣一個精神武器。”[23]不講思想,單講馬克思主義行不行?那也不行?!叭绻椭v馬克思主義,中國革命就勝利不了?!盵24]“中國革命曾經(jīng)經(jīng)歷了那么多的艱難,那么多的曲折,那么多的犧牲,并不是因為中國共產(chǎn)黨不相信馬克思主義,而是因為把馬克思主義同中國革命的實際結合起來很不容易,這不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盵25]這一段時期的著作,正是實現(xiàn)這種結合的典范。胡喬木認為,思想是馬克思、列寧、斯大林的著作或共產(chǎn)國際的文件所替代不了的。黨內(nèi)其他領導同志的著作也很難與的著作相提并論。如果我們從堅持思想這道防線退卻,那么馬克思主義這道防線也就不能堅持,因為思想就是馬克思主度在中國的運用和發(fā)展。因此,“這些著作是決不能丟掉的,這種財富是決不能丟的。”[26]其三,思想是中華民族、中國人民自己的思想,必須繼續(xù)堅持和發(fā)展。胡喬木始終強調(diào)要繼續(xù)堅持、發(fā)展思想。他曾提出思想中的一些重要內(nèi)容,如實事求是、群眾路線、三大改造、社會主義建設、自力更生為主、兩條腿走路、兩類社會矛盾等,要求人們進行深入的研究,學習運用思想的立場、觀點和方法來研究實踐中出現(xiàn)的新情況、新問題,以堅持和發(fā)展思想。1993年,胡喬木在與鄭惠的談話中對思想產(chǎn)生的背景有了新的分析。他認為,思想的產(chǎn)生有其國際、國內(nèi)的需要。在國內(nèi),是為了形成中國共產(chǎn)黨全黨的思想統(tǒng)一。更重要的是對國外的一面。蘇共一直在把它的影響強加給中國共產(chǎn)黨,提出思想,就是對著蘇共的,蘇共因而始終拒絕承認思想。胡喬木指出,中華民族這樣一個歷史文化悠久的、偉大的民族,要革命,要掌握自己的命運,只有依靠中國人民自己,歷史證明他們也能夠依靠自己。這是中國立國的根基,也是認識中國這樣一切問題的立足點。思想正是中國人自己的、中國共產(chǎn)黨自己的革命道路的象征,是中華民族、中國人民自己的思想。胡喬木對思想的這一新論述從一個新的高度說明了思想的重大意義,也使我們更加認識到必須正確對待、認真研究、始終堅持、不斷發(fā)展思想。
胡喬木在各種場合的多次講話和有關論述中對思想作了較為全面的評價。他宣傳了中國共產(chǎn)黨在這一問題上的鮮明立場,但他不僅僅是給出結論,而是用大量事實和精辟的理論分析告訴人們?yōu)槭裁匆@樣評價。對這個問題,胡喬木進行過深入的研究和思考,有一些思想極有價值,如反對隨意用什么什么思想的提法,對思想產(chǎn)生的背景的新分析,對思想怎樣發(fā)展了馬克思主義的論述等,都值得我們深思。
胡喬木對的歷史地位和思想的論述是對鄧小平的有關理論、中央決議、文件觀點的闡發(fā),同時也有他自己的獨到的見解。從這些論述中我們可以看到他的深厚的理論功底和豐富的黨史知識。他的這些論述為新時期和思想的研究奠定了良好的基礎,開辟了新的境界。更值得指出的是,從他的思考中,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一些重要的有價值的認識成果,并得到研究方法的啟示。這對于我們今天學習、研究思想有非常重要的啟發(fā)意義。
【參考文獻】
[1][2][4][5][6][7][8][9][10][11][12][14][15][16][17][18][19][20][21][22][23][24][26]《胡喬木文集》第二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7月版,第124、568、115、115、181、115、160、159、159、181、279、148、148、567、148、150、130、148、558、559、148、148、149頁。
[3]胡喬木《加強黨史的研究、宣傳和教育》,;光明日報(京)1990年3月27日。
[13]《胡喬木文集》第三卷,人民出版社1994年12月版,第97頁。
[25]轉引自《胡喬木關于思想的歷史地位和作用的思考》,《黨的文獻》1997年第6期,第56